2019.07文/基金會圖/基金會、蘇博文工地的自在人生採訪前，我們詢問蘇春進董事長在哪接受採訪最自在?家裡、辦公室還是工地？他毫不遲疑地說：工地。工地施作時的塵霧揚起、轟隆隆的施工噪音，尤其存在著各式機具與裸露鋼筋，是一般人覺得危險的地方，但對蘇春進來說，卻是最自在、最安心的環境，每天6點多就會到工地，到工地是他的興趣，是他保持健康活力的最佳運動。蘇春進董事長經營的壬強企業是從事室內裝潢、庭園景觀的專業工程公司，在業界頗負盛名，他本人則低調謙虛，熱心教育公益。他的工地人生一切要從泥作開始說起，春進13歲時在故鄉高雄跟著師傅學泥作功夫，18歲因為朋友的介紹，北上到台北打拼，一開始就住在工地，連結婚後還繼續住著，春進的大兒子博文回憶起那段時光，他記得工務所裡會隔出一個個的房間，當時許多家庭都跟他們一樣，工地就是他們的家、他們的生活，直到法律規定不能住在工務所後才搬離。春進從民國75年成立公司到現在，近年開始，博文跟著父親學習，在工作中開始理解彼此，培養起更密切的父子情感。責任的肩膀下有著寬厚善心春進用開放的態度對待孩子，雖然工作忙碌，生活大小事由孩子媽媽照顧，但其實對三個孩子的生活狀況都非常了解與關懷，孩子人生規畫可以照自己的想法發展，並沒有要孩子承接家業。而如今，博文自己選擇走上傳承家業的路，對春進來說，似乎更是肩頭上的重擔，要一步一步帶著孩子做到更好。春進每年至少四次，包括過年、母親節等重要節日，都會帶著家人從台北回高雄阿蓮老家看媽媽，兄弟姊妹一大家子熱鬧團聚，他驕傲的提起媽媽，高齡96歲了仍然硬朗康健。春進在10個兄弟姊妹中雖然排行老五，卻一直有著長子的責任感，將照顧家族親人視為自己應該要做的。博文看著父親對家族的一言一行，也影響著自己。博文眼中的父親，是個與人為善、心胸寬大，對人極好的，尤其是不計較，博文認為不計較是非常難做到的，像是父親知道廠商有困難，都不會打電話去追問款項，因為這樣的品性，大家都喜歡跟父親做生意，而且合作的長長久久。藏在建築裡的細節泥作是建築中很重要的打底、平整與填縫等等的工作，是藏在建築裡的細節，一棟房子品質的好壞，跟泥作有很大的關係，更與泥作廠商的人品有密切關聯。春進就是靠著誠懇實在與專業能力，對交付在他手上的案子，要求一切按部就班，如何做到最好就要怎麼做，讓壬強企業一開始就有始終信任他的客戶，到現在都將工程託付給他，春進很感謝這些願意將案子交給壬強的客戶們，一直視客戶為生命中的貴人。春進總是站在對方的角度來考量，對住戶來說，春進思考如何把房子蓋好，快一點讓住戶搬進新房子，讓住戶覺得舒服，是他最開心的事。對出錢蓋房子的人來說，春進按照工期完成工作，讓建商能賣房子有收入，就能繼續蓋出好房子。對工地的師傅們來說，他會親自下廚做出許多豐盛料理，讓辛苦的師傅們在勞力工作後，補充暖暖的能量。博文說：爸爸只為工地師傅、承包商與孫子們下廚，滷豬腳是公認的招牌菜，而炸地瓜、炸雞則是專屬給孫子們的周日預訂菜色，除此之外，爸爸可是不進廚房的。博文當兵前曾到工地打工一個半月，他才實際了解保力達B對勞動者為何如此重要，因為身體負荷太大，需要保力達B這類強力飲品才能支撐下去，因此深深對許多小時候就在工地裡看著他長大的師傅長輩們，感到佩服。博文也看到許多跟他一樣的第二代、第三代工地家族，各式建築工程中的專業技術，就是只能在工地裡實實在在的磨練手藝，根本沒有學校可學可教，這些工種技藝都是家族中傳承下來的。如今博文跟著父親的工地腳步，觀察到工地文化已經開始轉變，未來發展成工匠職人文化是指日可待，博文認為需要30年的時間，而春進相信20年就能達到，老一輩與新世代雖有些想法落差，但其實兩代間是有共同的看法與目標。一快一慢的調和爸爸是說話快、作事要求效率，兒子則是氣定神閒的照步來，訪談中不時交織出現著春進與博文同時說話的時刻，博文開玩笑地說：爸爸說話太快，很難插話的。父子間似乎是相互漏氣求進步的工作模式，但唯有最親密、熟悉的家人才能如此，也唯有樸實純真的人，才會在我們面前顯現出最真實自然的互動。採訪當天，春進與博文父子倆不約而同的，穿著直條紋襯衫、深色牛仔褲與布鞋，兩人嘴上雖然極力撇清，沒有事前說好，但就這麼湊巧，以父子裝上陣。博文六年前離開台積電，因為電子業工作時間太長、壓力大，完全沒有個人時間與家庭生活，因此決定回家，與父親一起打拼，除了能保有生活品質，還可以與家人在一起。博文說話慢條斯理中帶著幽默，他直言不諱的說，從六年前回家工作後，才跟爸爸變得比較熟。博文小時候只記得爸爸都是早出晚歸，春進說，那是因為當時他們要成為泥作師傅所受的訓練，是需要十八般武藝樣樣行，泥作相關的工種都能做，而他又很用心的對待每個案子，所以手上承接最多有十數個建案，甚至為了巡視工地，不會開車的春進以計程車代步，從早到晚在外奔波，在各個工地裡穿梭，就是為了把每間房子蓋到最好。春進累積長達50年的硬底子工程經驗，加上博文的加入，以他國立大學研究所學識能力及工作經歷，正好順應時代變化的需要，建築技術日新月異，電腦技術運用越來越廣泛，年輕一代用他們獨特的世代能力，除了在巨人的肩膀上傳承起上一輩「照起工」的技藝外，也賦予工程文化一種新的面貌，父與子，一快一慢調和著往未來堅定不移的節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