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茶事生活】天下本無事

2022.01
文、圖/ 黃琛傑
國立政治大學中文系博士
國立臺北科技大學助理教授 黃琛傑

有事求無事
    向來遇事,先論有無,再論大小。大事最好化小,小事最好能無。平生自問不好事,可如今,正當大魔王病毒—Delta在新北爆發出來的第三天,人心惶惶,踏出家門都如臨大敵,卻又不知敵在何方,草木皆兵,搞得人左眼疑神、右眼疑鬼的!在這種敵情不明、處於「多事之秋」的情況下,我毅然決然地出走了一趟。

    為什麼呢?不是說連學校都已經實施遠距教學了嗎?為何還要親身涉險呢?是為了那區區的五斗米,而不得不折折老腰嗎?當然不是!掂掂家中的存糧,眼前尚可對付個一年半載。那麼,是甘為孺子俯首為牛,出去採買一趟囉!也不是。性命交關,生死存亡,輕重豈能不分?那又是為何而輕身呢?當然是為了樁天大的事業—新一期「彩虹之境」中的專欄文章囉!這實在是因為寒舍環堵蕭然,難以再擠出點兒有關「茶事生活」的題材,只好將牙關一咬地出走,說什麼也得在這疫情期間,把本刊的「天窗」關得緊緊的。

    那麼,是要去哪裡呢?聽說,那是一個能夠讓人們相安無事,享受「無事生活」的好地方。「無事生活」?好!雖然在繁忙的生活中能夠「無事」,是大多數人明知不可能卻又癡心妄想的嚮往,不過,至少好過「無事生事」,更好過「無事生非」吧!尤其是在疫情期間,「無事」是喜事,是好事!只是,在這N倍速的時代,真能有當代的「桃花源」嗎?不知道!是不是「桃花源」?不知道!只知道「無事生活」不大好找,過來人的經驗是,就算經過也不見得會留意到。這,難道是比「桃花源」更高明的一種結界封印的手法嗎?

▼地下室的小洞天

無事非無事
    就在左腳千辛、右腳萬苦的努力,加上去電尋求「知津者」的指點下,終於到達了目的地—無事生活。是的,您沒看錯,「無事生活」正是該寶號千金不換的招牌。

    進入店中,陡然發現別有洞天,透明的落地窗,竟然能隔絕了紅塵的喧囂與煩擾。而更令人驚喜的是,這竟然是此生最奢華的一次享受—包場!頭一次將整家店包了下來,享受專屬榮寵的大爺感!因為「無事生活」中只有「一席」,真正是專屬於自己的「一席之地」,再不會有如我輩這般的俗人相互干擾,俗上加俗。這入門的第一感受,便教人領會到店主人的大器與不俗!

▼「無事生活」的第一眼

    掩飾著滿心虛榮的奢華感,讀著店主提供的茶單。嗯!此家主要推廣自然農法的作物,產品有別於尋常茶家。李白生態白茶、喬木野生白茶(來自滇緬)、三峽碧螺春、坪林野包種、泉濦高山茶、韶音蜜桃香烏龍、蜜香紅烏龍、紅玉、20年陳年佛手、1980普洱散茶、坪林白毛猴、 不知年老茶末…,琳瑯滿目,該取何者?今日秋氣高爽,時方過午,明陽朗照,但凡白茶,皆屬當令。五色之中,白色屬金;四季之中,秋季亦然。秋、白相應,那麼…就蜜桃香烏龍好了!

    各位或許會納悶,不是在那兒講究陰陽五行相配大半天了嗎?怎麼最後選擇的是蜜桃香烏龍呢?豈不知現今五行錯亂,顛陰倒陽正當其道,「反者,道之動」!怎麼能成規墨守,連品茶這等風雅之事,也要當個茶呆子呢?

    就在擇好茶品、店主尚未備妥之際,就被小洞天—地下室的韓國性輪法師禪畫義賣展所吸引,而「沈淪」下去了。飽覽之餘,猛然醒悟身負重任而來,時間有限,趕緊上樓,獨家享受由專業茶人親手沖瀹的茶湯。「請用茶!」果然,平生雖不敢說閱茶無數,但相對普羅大眾來說,卻也不是屈指可數。這蜜桃香確有獨到之處,在個人的台茶品味光譜中未曾一遇。初相見,淡、柔、輕、甜,桃香可人,再搭配上獨家麻油香綠豆糕,秋光瀲豔,永晝堪消,有事亦化無事。就在這無事朦朧、恍恍惚惚之際,卻見店主凝神打包各種花材,相詢之下,才知道是要離店佈展。看著店主手法俐落、身影如風,一下子便出門而去,心想,這哪裡是「無事」呢?既要泡茶,又要解說畫展,一會兒客人來取貨,一會兒還要離店佈展花事,百事繁忙,其神情竟非「行若無事」,而是真正的「無事」!這如果不是充養有道,兼且樂在其中,如何而能?常人總是尋求眼前無事,偏偏人生在世,事哪能無?更何況,還奢想「無事」能夠過生活呢!眼前,即使沒有疫情的威脅,對於下班後還得遭受到通訊軟體發達這種「報應」的二十一世紀先進人類來說,「無事一身輕」,也許只能是一種海市蜃樓般的顛倒夢想吧!

▼小洞天中的禪畫展(左圖) / 蜜桃香烏龍,清柔可人(右圖)

是名為無事
    小時候愛看歌仔戲,記得每次看到皇帝威風地對著眾大臣說「有事上奏,無事退朝」時,總覺得當皇帝真輕鬆。長大後才懂得,「無事退朝」不是真的沒事要做,而是繼續在正常的軌道上各自運行。該吃飯吃飯,該燒香燒香。乾道變化,各正性命,事其無事。有事無懼,無事不尋,好好地完成本分事。在生能順事,臨走自安心。無怪乎臨濟宗開山祖師要說:「無事是貴人!」豈止是貴人?實在是大貴人,是無上貴人,是無等等貴人啊!

    話說回來,就在店主出門、容我獨自遊覽全店之餘,忽然轉出另一位店主,原來是姊妹。閒談間,才知道不只是兩姊妹而已,竟然有三。這後出的,便是無事大姊。在聽完無事大姊解說寶號「無事」的由來,竟是因為「吳氏」的諧音之後,頓覺自己行文至此,真是「無事生事」!

    各位親愛的朋友,其實,不管您有事、無事,都十分推薦各位到「無事生活」走一遭,聽聽無事大姊當年如何「無事生非」、四處踢館,到如今金盆洗手的精彩故事。當然,各位得有心理準備,這位無事大姊「名不符實」,其實很「多事」。因知曉我是為了撰寫「彩虹之境」的大業而來,擔心我才疏學淺、學無半車,便連夜將香港《溫暖人間》期刊—「在旅行中找到自己」的三姊妹訪問內容,以及Apple Podcasts上面「深夜茶堂」、「法師不設限」的訪問傳來。隔天,又熱情提供了CAFE229上的紀錄片。到了中秋時分,還分享了中秋茶會的畫面,以及他們每年舉辦「微笑告別」生命教育講座的精彩訊息。各位說,這位無事大姊是不是很「多事」?偏偏要自稱「無事」!各位親愛的朋友,您也想學學無事三姊妹的「無事」嗎?可以!只是,千萬別「無事獻殷勤」,除非您獻的是—茶事!

▼店裡結合文化遺產─活版印刷

⬤ 延伸分享
1.無事生活 活版印刷小茶館
*開放:13:00~20:00 (週一、二公休)
*電話:02-27205070
*地址:110 臺北市吳興街461號
FB: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letterpress.teahouse/

2.Apple Podcasts-深夜茶堂:https://reurl.cc/jgO4aD
(
Apple手機適用,收聽需安裝此軟體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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